郎朗:天赋、努力、在积累中持续成长,这几个要素缺一不可。
我非常幸运,17岁那年演奏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正式步入世界乐坛。当我登上舞台,面对各国观众和记者陌生、好奇的眼神,我知道,机会终于来了。多年练琴的积累就在那一刻迸发。
有天赋并不意味着可以减少努力。扎实的基本功是地基,只有地基夯实才能走得更远。早年,我每天保证至少6个小时练琴、钻研、背谱。我见过太多天才少年最后变得很平庸,就是因为放弃了持续的沉淀和提升。天赋越高,训练和磨砺的强度应该越大。直到现在,无论日程多么繁忙,我都要保证每天至少练琴两个小时。
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钢琴演奏家,过硬的专业基础是骨骼,弹奏技巧是血肉,对音乐的独到见解和深刻体会,则为演奏注入灵魂。巴赫《哥德堡变奏曲》内涵丰富、思想深邃。为诠释好这部作品,我专门请教音乐大家,刻苦学习,深入了解其背后的历史和文化。
经常在世界各地演出,使我有机会接触各种各样的风景和人,这些经历都是灵感的源泉。比如,莫扎特音乐里有很多奥地利乡村音乐元素,我会找来听一听,用心感受其中的人文气息。再比如,我一直找不到弹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开头的感觉。一次去圣彼得堡开音乐会,远处传来的塔楼钟声突然给了我灵感。当我和不同音乐家聊天时,整个人不断接收外界发出的各种信号,积极吸收不同养分。
记者:不同作品有不同的历史背景、文化内涵;同一部作品在时间的淘洗与传承中,往往拥有几个典型的版本。如何在尊重经典和展现个人风格之间做好平衡?
郎朗:这两者并不冲突。无论是演奏姿态等外化的风格,还是按键与踏板的细节处理,个人的演奏风格本身就是对经典的一种诠释。一首钢琴曲有连奏、变奏,有声音强弱变化,演奏者要学习怎么根据不同乐团的指挥来弹奏、让自己的演奏和乐团融合在一起,让演奏有结构、跌宕起伏,什么地方要用感情以及用什么样的感情,都需要考虑到。
有些人对古典音乐演奏家有一种刻板印象,认为他们都是在板板正正地弹曲子,甚至有人认为演奏家就该留长头发。古典音乐界内部似乎也有一种态度:不去改变就是安全的——在艺术中,你怎么能不去冒一点险?怎么能确定只有“这一个”才是唯一正确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