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观众对接下来的情节十分熟悉,埋伏好的德军用机关枪扫射,这几个热血青年倒地而亡,其中就有那位老钟表匠谢赫的女儿,穿着裙子的姑娘缓缓倒地,像一朵开得最盛的花儿陡然在风中飘零。
随着南斯拉夫的分崩离析,这位导演的结局特别令人唏嘘。库斯图里卡的父亲在电话里啜泣着把西巴叔叔去世的消息告诉库斯图里卡,他那时正在纽约着手创作《地下》。“我十几岁的时候,是西巴·克尔瓦瓦茨为我找到了救命良方:他把对电影的热爱灌注进了我的身体里。此刻,他的离去,完全淹没了纽约的风景。”
1992年,库斯图里卡的父亲也去世了;同年,南斯拉夫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就连史上著名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安德里奇也已经不能见容于重新排列组合过的国家,他的塑像被推倒了。这位伟大的作家曾经这样描写巴尔干的人们:他们的爱是那么遥远,而他们的恨又是那么近。穆斯林望着伊斯坦布尔,塞尔维亚人望着莫斯科,而克罗地亚人望着梵蒂冈。他们的爱在那儿,而他们的恨在这儿。
几年前我曾经踏上过巴尔干那片神奇的土地。萨拉热窝的米里雅茨河上有很多桥,最著名的当然是那一座——1914年6月28日,一名塞尔维亚青年在桥头枪杀了奥匈帝国王储斐迪南大公夫妇。此后,那座桥以射击者的名字普林西普命名,如今,它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名字,拉丁桥。桥边有一座主题博物馆,讲的就是引发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萨拉热窝事件。在新的叙事中,普林西普已经从民族英雄嬗变为迹近小丑,唯有土耳其仍是“反派担当”。
库斯图里卡出生在萨拉热窝,在那里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和青少时代,现在,这个城市是波黑的首都,他的国籍已经变成了塞尔维亚。
城头变幻,世事无常,“我身在历史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