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悲鸿没有进过官学,用他自己的话说:“少年也曾锥刺股”。在父亲的教诲下,两岁半开始识字,六岁便能念诵诗书,每日诵读数段,然后在父亲的指导下执笔研习书法。徐达章虽然早已看出了童年悲鸿在绘画上的灵气,却想让他打下坚实的文化基础再学绘画。徐悲鸿不负父望,从儒家经典入手,打下的坚实国学基础,深深影响了他的一生,成名之后的代表作《田横五百士》《九方皋》《徯我后》《愚公移山》《山鬼》等,无不取材于中国古典文学名著。如果没有深厚的古文功底和对儒家学说的透彻理解,是很难完成这些巨制的。
徐悲鸿在自学成才的道路上无疑充满着艰辛,14岁时,屺亭桥发生了几十年不遇的大水患,粮食绝收,生灵涂炭。他便跟随父亲流落宜兴乡间,以给人画肖像、神像、山水、花鸟动物,刻印章、写对联,收取薄银,养家糊口。由于长期在外飘零,过着落魄的生活,1909年冬天,徐达章身染疾病,全身浮肿。在颠沛流离中虽也求医问药,可仍然不见好转,无奈年底便返回故里。父亲卧床,家庭生活的重担全部落在少年悲鸿身上。尽管如此,他仍然不辍自修,并负笈入宜兴中学半工半读,课余常为同学、同事及亲友绘制肖像、中堂、扇面,且分文不取。
徐悲鸿第一次赴上海求学,但却因世态炎凉衣袋空瘪而返回故里。两年之后,徐达章的病情终告不治。后来,他在《悲鸿自述》中说道:年十九,先君去世,家无担石。弟妹众多,负债累累,念食指之浩繁,纵毁身其何济。可见,父亲去世之后家庭的贫困和徐悲鸿痛苦的程度。如果换成一般人,遇到如此窘迫情况,也只能是维持现状,艰难度日,以求温饱。然而,徐悲鸿的意志却并未因此而泯灭,他那鹏程万里的鸿鹄之志也并未因父亲的棺木被黄土掩埋而化为乌有。
1915年6月,徐悲鸿辞去彭城中学、女子学校和宜兴女子学校三校的教职后,便收拾行装再赴上海。临别时,宜兴女子师范国文教员张祖芬手持送给他的《韩昌黎集》说道:“今君毅然去,他日所跻,正未可量也。”徐悲鸿听了张祖芬的话非常激动。张祖芬看着他脸上无比坚毅的表情接着说道:“你年轻聪敏,又刻苦努力,前途未可限量。我希望你记住一句话,‘人不可有傲气,但不能无傲骨’,愿受鄙言,敬与君别。”人生得一知己足者矣!张祖芬最后的一句话让徐悲鸿牢记一生,简直成了他的座右铭。直到生命的晚年,他仍然带着温情的口吻说道:“张祖芬先生可称我的第一位知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