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旺达幻视》一样,《猎冬》要解决的也是“之后”的故事。失去一直倚为精神支柱的爱人之后,人会变成什么样?如果不考虑“榨干配角身上每一丝戏剧性能带来的收益”此类商业考量,这其实是个挺温情的创作主题,是奇幻电影与现实世界的共振时刻。如一位文学批评家所说,让格里高利变甲虫很简单,难的是写他变甲虫之后怎么样。鲁迅唯一一篇爱情小说《伤逝》,回答的则是“娜拉出走之后”会怎样。更好的故事,往往在“之后”。
《复仇者联盟4》中,灭霸打响指造成的“烁灭”解除后,地球上曾消失五年的35亿人口瞬间回归。然而,那并不是真的喜剧结局。向彼此奔去、泪流满面地拥抱之后,他们的生活怎么样了?五年中,原本属于他们的一切资源都已重新分配,原先的工作岗位或已不存,或被别人替代,有些人的伴侣可能已再婚,该怎么调整心态,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怎么应对这些变化?各国政府如何维持稳定?……对回归人口生存状态的补充,是对世界观的完善。
而新冠之疫,就像灭霸的响指,目前已有超过三千万的生命被瘟疫化为灰烬,当疫病的潮水日渐退去,逝者的空洞,在看似恢复正常的生活里越发显现,作为活下来的人,该如何面对思念对心灵的蚕食?又该怎么重建无形的精神废墟?
对冬兵巴基·巴恩斯来说,他要面对的问题,不仅是失去挚爱友人史蒂夫之后怎么样(史蒂夫曾承诺“我会陪你到尽头”,作废了),还有“自由”了之后怎么样。他的履历十分复杂:跟美队史蒂夫·罗杰斯青梅竹马,二战期间两人并肩作战,他执行任务时坠崖未死,被纳粹组织带走,洗脑后成为工具人杀手,整整七十多年,都处于“冻起来——化冻了派出去打打杀杀——任务结束再冻起来”这种冻次打次的状态。在《猎冬》剧中,他虽已获得赦免,但也只得到有限的自由,比居家隔离强点有限,缺席一次心理咨询,都要被铐进局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