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被提及的《吕著中国通史》
吕思勉一生著作颇多,其中通史类的就有两种,即1923年出版的《白话本国史》,以及1940年出版的《吕著中国通史》(下卷于1944年出版)。奇怪的是,作为吕思勉的成名作《白话本国史》影响甚巨;相比之下,这本被顾颉刚先生赞为“纯从社会科学的立场,批评中国的文化和制度,极多石破天惊之新理论”的《吕著中国通史》,被提及的却很少。
原因有三:
其一,体例不同造成阅读门槛高低有别:《白话本国史》按时间脉络梳理,与中学历史课本体例近似,比较易读;《中国通史》的上卷则是专题史,从婚姻、族制、政体、阶级、财产、官制、选举、赋税、兵制、刑法、实业、货币、衣食、住行、教育、语文、学术、宗教共18个角度分别梳理,对于不太了解相关背景、只想读故事的读者,构成一定的阅读障碍。
其二,写作诉求不同:《白话本国史》主要是针对当时历史书籍中存在的两大问题(一是随意使用材料,许多史实无关紧要;二是主观想象太多,背离历史事实)而作,有正本清源之效,读者比较容易接受;而《中国通史》则是吕思勉在沦陷区作为“孤岛上的斗士”,为坚定国人“抗战必胜”的信念而作,主旨是“岂有数万万人的大族,数千年的大国、古国,而没有前途之理”,则世易时移,书中所含关切,后来的读者不易体察。
其三,理论核心不同:《白话本国史》依照进化论写成,直到今天依然是主流观念;《中国通史》则更多关注民生,根据“中国历代社会上的思想,都是主张均贫富的”,提出“只有社会主义才能彻底完成有利于人们的社会改革”的结论,可这些“社会科学的立场”较理论化,且在一些概念的使用上略显随意,有想当然的成分,影响了其说服力。
通则难专的困境
吕思勉的学术方法基本来自旧学,即在大量阅读的基础上,形成自己的理解。吕思勉曾说“一生读二十四史,又一生记笔记”,这种贯通性、综合性的认识,与现代史学重视的专题性研究方法迥然不同。
传统史学重在“通”,力图将历史看成一个整体,在此基础上形成观点,即“把古今的事情互相比较,而观其会通”。这就带来一个巨大的问题:史料太多,难以尽读。